“刮膩子”世界冠軍馬宏達：希望讓更多人看到職業教育閃光點
是不是“土味冠軍”，我不關心
近日，“00后小伙刮膩子刮成世界冠軍”引發關注。此前，在世界技能大賽特別賽法國賽區的比賽中，來自浙江建設技師學院的22歲學生馬宏達，在抹灰與隔墻系統項目中奪冠，為中國隊在該項目實現了金牌零的突破。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面對突如其來的成名，馬宏達直言還沒有完全適應。不過，世界冠軍的頭銜確實給他的生活和未來規劃帶來了很多改變。原本只想順利就業的馬宏達，如今更想回到學校當老師。他告訴記者：“打破學歷偏見是個長期而艱難的過程。我希望能起到榜樣作用，讓更多人關注職業教育，參與技能性學習。”
匠人傳承的意義
馬宏達出生于2000年，2016年進入浙江建設技師學院學習，今年剛剛畢業。“讀初中時，我成績比較差。”談及過往，馬宏達并不避諱曾經在學習上的短板。初中畢業后，他一度想去打工賺錢，但父親反對他這一想法。父親建議他學一門技術，好以后走上社會能有口飯吃。
于是，在中考前一個月，馬宏達通過提前招生來到了浙江建設技師學院，選擇了六年學制的建筑裝飾專業。馬宏達從小喜歡畫畫，動手能力強，每次做完一個手工都很有成就感。起初，他的想法很簡單，“畢業后可以幫父親一起干活”。馬宏達告訴記者，他的父親是一位裝飾木匠，對行業相對熟悉，“覺得學這個方便找工作”。
入學第二年，馬宏達第一次了解“世界技能大賽”。當時，學校世賽中心的老師到馬宏達班上宣傳項目，老師推薦他參加學院的世賽梯隊選拔。稍早一些，浙江建設技師學院第一次組隊參加世界技能大賽。在當年舉行的第44屆世界技能大賽上，該校學生顧威烈在抹灰與隔墻系統項目中取得第六名，帶回了一塊優勝獎牌。此后，他認真訓練，并暗下決心，“也要成為代表中國出戰的那個人”。
2018年，馬宏達參加了中國技能大賽，獲得抹灰與隔墻系統項目第三名，隨后進入國家集訓隊。一年后，他與學校教練團隊一起前往俄羅斯喀山現場觀摩第45屆世界技能大賽。在那屆比賽上，他的師兄高宇宙在抹灰與隔墻系統項目中奪得銀牌，刷新了中國隊在該項目上的最好成績。不過，銀牌也成了高宇宙和教練團隊的遺憾。馬宏達還記得，比賽結束后，高宇宙對他說：“接下來，就看你的了。”“有點像熱血漫畫里的場景，激情一下子被激發了，體會到了匠人傳承的意義。”馬宏達說。
為了拿金牌，每天上午8時，馬宏達都會準時出現在實訓室開始訓練，每天的訓練量不低于7小時。訓練的過程枯燥而單調，他每天與水泥、石膏板、磚塊、瓷磚為伴，半天下來訓練服上就沾滿了膩子粉和粉塵，5厘米厚的鋼頭鞋不到2個月就磨破了底。為了不耽誤訓練，他會提前多準備幾套訓練服，即便在冬天，他每天也會濕三套衣服。長年累月的訓練讓馬宏達患上了腰傷，嚴重的時候，“坐著疼躺著也疼”。
身體上的病痛以外，心理上的難關更難克服。訓練的頭兩年，馬宏達覺得自己進步很快，自信滿滿，但瓶頸隨之而來。“剛開始的時候，只要肯賣力學、努力練，就能看到成果。就像從0分到60分并不難，但要從60分做到90分甚至100分就很難，還需要一點悟性和運氣。”馬宏達說。馬宏達自認為“運氣還不錯”，有師兄和教練團隊一直鼓勵他，幫他發現問題、打磨細節。最終，馬宏達在比賽中克服重重困難，成功奪金，為這場團隊的接續奮斗寫上了圓滿的結局。
打破學歷偏見
采訪期間，馬宏達一直表現得謙遜平和。面對與比賽和訓練相關的問題時，他耐心詳細地給記者解釋。整個并不算長的采訪時間里，他表達了很多次“感謝”。比如，他把奪金的功勞更多歸結為團隊的傳承與勝利；還比如，他多次提到父母對他訓練和學習的支持，也感謝世賽中心一起訓練的伙伴們的互幫互助。
不過，在記者提到網上關于他“土味冠軍”的調侃時，這位22歲的年輕人說：“我很熱愛我現在的事業，能做到這個層級我已經很滿意了。至于人家怎么說我不會放在心上，看過就忘記了。”但轉頭他又向記者抱怨：“我看到有人說，‘我有親戚干了30年抹灰，去參加比賽肯定也能拿好成績’。但這個比賽是偏向于年輕人的，是有年齡限制的，而且技術要求非常高。”
教練徐震也為馬宏達“鳴不平”，不少人認為“刮膩子”只是一個普通技能，但在世界競賽領域，操作誤差往往不能超過1毫米。實際上，雖然該項目俗稱“刮膩子”，但項目本身包含的內容非常豐富，考驗的不光是選手的技藝，還有身體、心理等綜合素質。其中，自由創意的環節更需要選手有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力，才能創造出一個意蘊豐富的“藝術作品”。
類似調侃的背后，也折射出目前職業教育的痛點。“高素質高技能人才不足，以及社會公眾對職業教育的誤解與偏見，認為職業教育低人一等，這些都是長期以來的問題。”馬宏達表示，相比“出名”，他更希望自己能起到榜樣作用，讓更多人看到職業教育和技能學習的閃光點，激勵更多的年輕人成為高技能人才。“學一門手藝、精通一門技術也能成為世界冠軍。當披上國旗的那一刻，會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馬宏達說。
對馬宏達而言，“世界冠軍”不僅是一個頭銜，還意味著更廣闊的職業發展前景。比如，普通學生畢業之后，需要從建筑企業的最基層做起，但現在他可以去這些企業做技術顧問或者管理型人才。在技能人才職稱評定上，馬宏達或將會有“飛躍”——從“初級技師”直接躍升“特級技師”。早在2015年，作為第43屆世界技能大賽汽車噴漆項目的冠軍，當時年僅21歲的楊金龍成為浙江省首位特級技師，根據相關規定，他可享受教授級高工的同等待遇。
采訪的最后，記者問及馬宏達對未來的規劃。“接下來，我希望回到學校當老師，去世賽中心做教練，將學到的技術傳承下去。”馬宏達說。末了，他又補充道：“當下，我更想早點見到家里人，吃上他們做得好吃的飯菜。”（朱凌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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